杨代常：20年攻克世界性技术难题，让“稻米造血”梦想成真

“除了科研，我其余的时间都在‘找钱’。”

产业化的关键，是用最新的技术、最低的成本，生产出最好的产品，让老百姓用得起。

武汉这座以“敢为人先”为血脉的创新之城，从不缺少用创业“马拉松”丈量人生价值的奋斗者。

近日，禾元生物申报的全球首款重组人白蛋白注射液（水稻）获批上市，意味着“稻米造血”的神话已经照进现实。这款生物制品Ⅰ类新药将改写人血清白蛋白从血浆提取的历史，填补世界生物制药领域的空白。该药上市当日，禾元生物科创板IPO注册生效。

当一粒稻米被注入人类基因，它能长成“血库”吗？2005年，50岁的杨代常毅然回国，投入植物生物技术的基础研究，创立禾元生物，经过20年攻坚，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如今他已71岁，依旧奋斗在科研一线，带领团队不断突破，将“稻米造血”技术推向产业化。

50岁卖掉洋房和汽车，回国“造血”

“我有三个年龄——生理年龄、学术年龄、创业年龄。”杨代常出生于1954年，初中辍学种杂交水稻，30岁赶上了1985年武汉大学招收首届插班生，40岁出国深造并工作。

2005年，杨代常在美国一家公司工作，待遇优渥。当时，美国的生物技术水平远高于中国。杨代常的导师，我国著名遗传学家和水稻生物学家、杂交水稻研究先驱朱英国院士，给杨代常打电话，想让他回国。

得知国内的生物技术现状，杨代常毫不犹豫，辞掉美国的工作，卖掉洋房和汽车，选择回国。回国后，杨代常任武汉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遗传学系教授，研究用稻米作为生物反应器来生产重组人白蛋白，被形象地称为“稻米造血”。

人血清白蛋白是一种“黄金救命药”，当遭遇严重烧伤、大手术或肝硬化等疾病时，需要注射它来维持生命体征。但长期以来，它只能从人血浆中提取，产量有限，我国60%以上依赖进口。

自1981年以来，国际上试图采用基因工程技术来生产重组人血清白蛋白，但一直没有获得突破，成为世纪性技术难题。

人和水稻天差地别，水稻如何造出“人血”？“大家都觉得荒谬，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没人做过这件事。”当时，杨代常和4名博士生，组成科研团队，开启破局之路。

2006年，杨代常创办禾元生物，开始将核心产品HY1001重组人白蛋白注射液（水稻）产业化，“从科学家变成企业家”。

5年后的一天，禾元生物实验室，一位科研人员看着数据，激动不已——每千克糙米提取出了2.75克人白蛋白。

而后，杨代常带领团队花费3年，迭代了37套方案，将纯度从99.9％提高到99.9999％，实现每千克糙米提取出20克至30克人白蛋白。

卷袖试药，让“黄金救命药”不再“靠外输血”

创新药研发不仅耗时，更烧钱。至暗时刻，公司账上仅余数百万元，现金流不足支撑一月。用杨代常的一句玩笑话来说，“除了科研，我其余的时间都在‘找钱’。”

各级政府的及时援手，为企业攻坚提供不少助力。自2010年起，禾元生物陆续获得国家和地方各级科研项目的重点支持，涵盖国家863计划、国家卫健委“重大新药创制”科技专项、湖北省科技攻关项目等。政府真金白银的支持，给投资人吃了“定心丸”。

2017年，植物源重组人血清白蛋白注射液获得国家食药监总局临床许可，但当时没有医院和医生敢承担这个临床研究。情急之下，杨代常以身试药。他卷起袖子，进行了10克重组人白蛋白的静脉注射，成为全球第一个注射“稻米造血”临床样品的人。

△杨代常（右一）与团队成员讨论技术。

确定了药品的安全性，国内的医院陆续开始进行临床试验，直至药品获批上市。

“今年产品获批上市后，明年扩大产能，早日实现规模化生产，满足患者需求。”杨代常介绍，依托其独有的水稻表达平台核心技术，公司已构建起丰富的研发管线，包括针对儿童腹泻、心脑血管疾病的在研药物，以及其他复杂蛋白药。

创业之初，杨代常曾乐观预估“10年就能搞成”。回望20年征程，他不禁感慨：“还是低估了创业的艰难。”他始终坚信，产业化的关键，是用最新的技术、最低的成本，生产出最好的产品，让老百姓用得起。

武汉这座以“敢为人先”为血脉的创新之城，从不缺少用创业“马拉松”丈量人生价值的奋斗者。在科研“无人区”跟跑、并跑20多年，勇当燃料电池技术开发及应用的“探路者”的武汉理工氢电创始人潘牧；80岁“敲钟”，研制出我国首个自主版权“数据库管理系统CRDS”的达梦数据库董事长冯裕才……他们以己所长，投身国家所需，在各自领域深耕细琢，为全国的科技进步和产业发展注入强劲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