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强化企业主体地位加快颠覆性技术创新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科技创新能够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这就要求我们加强科技创新特别是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并把持续产出重大原创性、颠覆性科技成果作为建成科技强国的基本要素。在4月30日主持召开部分省区市“十五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座谈会时，习近平总书记进一步强调，“十五五”时期，必须把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摆在更加突出的战略位置，以科技创新为引领、以实体经济为根基，坚持全面推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积极发展新兴产业、超前布局未来产业并举，加快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

企业作为国家创新体系的核心和产业科技创新的主导力量，肩负着推动颠覆性技术创新的重要使命。这不仅是“十五五”时期应对全球地缘政治变化、打破“科技霸权”的有力支撑，更是以创新引领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近年来，企业在多个领域展现出颠覆性创新的蓬勃态势。人工智能大模型催生大量创新企业，部分具备颠覆能力的企业打破传统行业格局、抢占市场，带动更多企业跨界融合、整合技术实现突破，逐步形成跨学科、跨领域协同加速创新的趋势。然而，企业在推进颠覆性创新过程中仍面临诸多挑战：融资压力大、技术迭代风险高；人才瓶颈凸显，高端复合型人才稀缺，而现有人才培养体系难以精准对接人才需求，成为企业颠覆性创新的掣肘。对此，建议“十五五”时期围绕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这一战略重点，进一步完善顶层设计，加强政策引导，优化产业生态，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深耕场景驱动、数智赋能、企业主导型产学研深度融合的创新范式。同时，引导企业打造制胜未来的先导能力，培育一批科技先锋企业和科技领军企业，引领未来产业发展新优势，掌握国家战略主动权。

企业颠覆性技术创新发展现状

企业颠覆性创新呈现领域多元化特征。在科技行业，以人工智能驱动的创新大量涌现。《新一代人工智能专利技术分析报告》显示，截至2023年底，我国新一代AI基础层、模型层公开专利达到6.2万件，其中有效专利近2万件，审中3.5万件，2017年以来专利申请年均增长率超过43%。医疗领域颠覆性创新同样引人注目。2015年至2023年间，中国医疗行业一级市场融资超1500亿美元，医疗企业在国内成功IPO达612起，创新医疗器械产品获批数达243个，批准上市的1类创新药超过250个。2022年与2023年两年间共有110款创新医疗器械产品获批，超过2014至2021年8年总和。新能源汽车是颠覆性创新主要新兴领域。数据显示，截至5月11日，我国新能源乘用车零售同比增长35%，市场渗透率超过51%。相关研究机构分析表明，中国电动汽车制造商的新车型从上市到升级或改款所用时间平均为1.3年，而外国品牌为4.2年。

企业作为颠覆性创新主体存在“活而不强”特征。当前，我国颠覆性创新的主体企业主要涵盖科技初创企业、科技领军企业以及科技先锋企业。科技初创企业凭借灵活机制、对前沿技术的敏锐洞察和快速应用，迅速把握市场机会，推出创新产品和服务。科技领军企业拥有强大的研发实力和资源整合能力，通过大规模投入和战略性布局，强势推进颠覆性创新。科技先锋企业则以新的技术和开放开源创新理念，探索未来产业前沿，并赋能传统行业智能化高端化融合化发展。相比传统的高校科研院所，企业作为颠覆性创新主体，活力更大但仍然不够强、不够多。传统企业和大型制造企业亟须适应当前发展潮流，加强颠覆性创新，并从传统制造向智能制造转型，开启新的增长曲线。现实中，成功实现颠覆性创新并持续保持领先地位的企业仍占少数，大多数企业还在摸索中前进。

颠覆性创新的“风险双重性”。企业通过颠覆性创新能够开辟全新市场领域，改变传统发展格局，促使更多企业转型，跟进角逐新兴市场，同时也为无数中小企业提供了低成本创业与拓展业务的机会。许多企业引入AI等数智技术，努力在成本控制与市场竞争力方面取得双重优势。据统计，精密设备生产引入智能传感设备后实现数据实时采集存储和分析，生产效率从原来40%提高到90%，市场响应更快，更能有效捕捉颠覆性创新机会，进一步增强品牌影响力，带动其他产品销售增长。然而，颠覆性创新往往依赖于前沿技术，而技术复杂性和预期回报的不确定性可能导致成本效益低、周期过长、市场需求不确定、消费者接受度低等风险，这种技术和市场的双重风险严重影响企业投入颠覆性创新的信心和定力。

我国企业推进颠覆性技术创新面临多重挑战

外部环境制约发展，发展生态亟待完善。当前，国际局势波谲云诡，企业所处外部环境日益复杂多变、模糊不定，在市场需求的动态变化和新兴竞争者的强势冲击双重压力之下，开展颠覆性创新的紧迫性愈发凸显。然而，市场监管机制不完善，知识产权保护力度不足，时常损害企业创新积极性。国家知识产权局数据显示，2024年遭遇过专利侵权的中国企业占比为8%，办理专利侵权纠纷行政案件7.2万件，维权耗时过长成为企业不采取维权措施的首要原因，专利维权难进一步加剧创新落地难。区域发展生态和营商环境是企业颠覆性创新的重要因素，技术标准和规范也可能对企业产生锁定效应，抑制技术创新和技术范式变革。而激烈的生态竞争会使企业过于关注短期市场份额和利润而忽视颠覆性创新，这种短视行为会使其陷入能力陷阱，在面对产业变革时缺乏足够的创新储备。

资金人才双重约束，发展瓶颈突破困难。颠覆性创新前期研发成本巨大，且周期长、结果不确定性大。企业持续投入大量资金，却可能面临研发失败、产品无法市场化的困境。风险投资倾向于投资相对成熟项目，中小企业尤其是初创型科技企业因缺乏抵押物、盈利不稳定等因素，融资渠道有限，资本市场对这类“早小前沿”企业支持力度亟待提升。数据显示，2022年中国企业基础研究支出占比为0.73%，中国企业在全国基础研究支出中的占比为8.6%，这两项数据都远低于西方科技强国水平。实现颠覆性创新要求人才既懂技术又懂市场、管理等多领域知识，而现实中企业内部专业技术人才多专注于单一领域，缺乏对运营、战略的全面理解，复合型人才匮乏，制约创新项目推进。另外，传统薪酬体系侧重于短期业绩考核，难以激发人才的颠覆性创新热情与创造力。

缺乏先导变革能力，颠覆性创新内生动力不足。企业缺乏前瞻性机会和趋势识别能力，就难以提前规划布局，容易在技术和产业变革浪潮中失去竞争优势。颠覆性创新往往需要跨学科、跨领域技术的深度融合，但企业内部不同技术团队之间沟通不畅、知识结构差异大，产学研合作机制不完善，使得新技术难以有效整合，无法形成系统性合力。越来越多的新兴科技企业与高校、科研机构、上下游企业广泛合作，实现资源互补、快速创新。而传统企业注重内部资源整合，较少主动寻求外部合作，一定程度上导致产品或服务更新缓慢，对创新机遇感知不足，难以对颠覆性技术窗口期精准把握，阻碍企业颠覆性创新进程。

多举措构筑企业颠覆性创新生态系统

一是加强产业政策引导，完善产业生态。为激发颠覆性创新，需加强前瞻性产业政策规划，鼓励企业进入新兴产业，扶持中小微科技企业，形成产业集群，促进技术交流合作。精准施策解决企业创新难点，全方位优化营商环境，提供更高比例税收减免和颠覆性技术创新保险，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为企业颠覆性创新提供保障机制，助力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加快成长为科技先锋企业和科技领军企业。

二是推动基础设施共享，促进产学研融合。完善科技基础设施与配套服务，如国家实验室开放重大科研基础设施、健全完善面向中小企业和科技先锋企业的科研仪器共享平台，加强科技成果赋能中小企业，为企业加快颠覆性创新提供创新公地。建设国家科学大数据基础设施，推动数据开放共享，助力企业更快更好地识别可能改变未来的颠覆性技术机会。构建企业主导、数智赋能的产学研深度融合新格局，引导支持企业与高校、科研机构合作，共同开展颠覆性创新，缩短人才成长周期，联合培养复合型人才。

三是优化创新资源配置，激发企业活力。借助政策和宏观调控手段，引导资源合理分配，确保资源能够有效投入到最具经济社会价值和潜力的颠覆性创新方向或领域。加大教育投入，实施颠覆性创新拔尖人才培养工程，优化人才引育用留政策。通过政策引导金融资源分配，设立更多支持企业颠覆性创新的“大胆资本”和“耐心资本”，通过调整利率、准备金率等货币政策工具降低企业融资成本。厚植创新土壤，营造创新氛围，激发企业内生动力。

四是培育先导能力，把握未来发展场景。大力支持企业开展国际合作，帮助企业与国际同行建立联系，获取国际市场信息与合作机会。建立前沿颠覆性技术趋势“前哨站”和未来产业、技术创新研究院，跟踪全球科技突破，把握未来发展场景。引导企业加大对基础研究的投入，设立面向颠覆性技术创新的自然科学基金专项和未来产业颠覆性技术先导计划，通过公共资金支持、企业自有资金投入、社会资本共同投入等多种形式为企业持续投入和实现颠覆性创新注入强劲动力。

五是培育科技先锋企业，打造新质生产力的“战略科技新力量”。与传统企业聚焦于细分市场的精耕细作、跟随模仿式“闷声发大财”等发展模式不同，科技先锋企业往往瞄准前沿颠覆性技术和未来产业发展制高点，敢于拥抱不确定性，把握技术轨道跃迁机会窗口，主动啃创新“硬骨头”，闯科技“无人区”，从而开辟新技术路线，重构产业价值网络，重新定义行业竞争规则，成为“规则制定者”和“产业先导者”。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交织的背景下，更需要以新场景为牵引，推动以科技领军企业为主导的有组织、使命型创新生态与以科技先锋企业为主导的分布式、涌现型创新生态有机融合、互促并进，使科技先锋企业成为未来产业颠覆性技术创新的“探路者”、建设科技强国的“生力军”和引领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先锋队”。采取有力举措支持科技先锋企业和科技领军企业在全球科技竞争中发挥更重要作用，推动我国从“技术跟随者”向“规则制定者”转变，最终实现从“创新大国”向“创新强国”的历史性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