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海钓

本文转自：扬子晚报

◇铭心一刻

第一次海钓

我的两个邻居老方和老丁都是陕西人，老方新买了一条海钓船，又考了驾照。他邀请我和老丁出海钓鱼，我欣然应允。老丁身高近两米，为人热情豪爽。他年轻时是老家省队的游泳运动员。自幼和水打交道，来到墨尔本东南的海滨小镇定居后，据说海钓功夫了得。

第一次海钓，我是既紧张又兴奋。家里那位早早起床，做了几个三明治，用纸袋包着给我当午饭。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还把一件加厚的冲锋衣硬塞进我的包里，说海上风大，别着凉。

终于到达莫林吞小镇，远远望去，错落有致的棕榈树点缀在洁白的海滩上，清澈见底的水面，柔软的细沙，与洁净的蓝天遥相呼应。为海钓船专门修建的码头，是一条与海水连接在一起的坡道，左右两边各有一块长方形的平台延伸到海里，有风的时候，出海人可以站在平台上，用竹竿撑住船头面向出海口。老方手握方向盘，倒着把拖车推入海中，又从驾驶室变戏法似地摸出一双高筒胶靴，他站在膝盖深的水中，打开拖车与小船连接的卡扣，摇动连接钢丝绳的手柄，小船就顺着拖车底部一排凹形滚轮缓缓滑入海中。

老丁打开带有显示屏的探鱼器，循着鱼群的方向加速向公海驶去。海面风平浪静，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一波一波的涟漪，挂在船尾的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到了鱼群的密集处，老丁先把铁锚下到海底，又在船的四周投下饵料。大海的脾气真的是波谲云诡，我们手握鱼竿刚在小船的三个方向站稳，海面上的风就一阵紧似一阵地刮了起来，船儿开始摇晃得厉害。

老丁经验丰富，不出十分钟就看出情况不妙，立刻收竿起锚。此时风掀起的海浪一会儿把我们送上浪尖，一会儿又把我们推入谷底。巨大的海浪越过驾驶台的挡风玻璃，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真要感谢妻子为我准备的冲锋衣，此时派上了大用场。

我们的小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随着浪的起伏飘忽不定，渺小得就像一片树叶。玻璃钢材质的船体在海浪的拍打下发出嘭嘭的巨响，感觉小船随时会被撕碎。我哪里见过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老丁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大声地对我说，船头一定要迎着浪头的方向，不然小船瞬间就会被掀翻。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搏斗，海慢慢地静下来。老丁手把手地教我在鱼钩上装饵料，弓着身子示范抛钩的动作。我模仿老丁的姿势把捆着铅坨的鱼钩用力抛向海的深处。当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把鱼拖出水面，我激动得心都要蹦出来了。

短短一上午，水箱里装满了当地华人称为彩衣的一种鱼类。我经验不足，只钓上来五六条，他们每人都有十几条。返程途中，老丁拿出一把尺子，逐条给鱼量尺寸，稍微小一点的就往海里扔。我大惑不解，老丁解释说，澳洲渔业部门为了保持种群数量，对每种鱼类都标明了尺寸，像这种“彩衣”每条必须大于二十六厘米，每人只准拿走六条，其余都要放归大海，违反规定，罚款金额高得吓人。

顺利靠岸后，三人准备吃我妻子准备的午餐，然而，就在我从船舱里把活蹦乱跳的鱼取出，准备装入后备箱时，一只学名叫鹈鹕的水鸟，用三

十多厘米长的长嘴，衔着我的那份午餐腾空而起。

它一定是随着海钓船散发的鱼腥味跟来的。老丁开玩笑说，我们钓了那么多鱼，说不定也抢了这只鹈鹕的午餐呢。

[澳大利亚]伍穗农